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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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后园每年都要封闭一次的,秋雨之后这花园就开始凋零了,黄的黄、败的败,好像很快似的一切花朵都灭了,好像有人把它们摧残了似的。 它们一齐都没有从前那么健康了死亡占卜2,好像它们都很疲倦了,而要休息了似的,好像要收拾收拾回家去了似的。 大榆树也是落着叶子,当我和祖父偶尔在树下坐坐,树叶竟落在我的脸上来了。树叶飞满了后园。 没有多少时候,大雪又落下来了,后园就被埋住了。 通到园去的后门,也用泥封起来了,封得很厚,整个的冬天挂着白霜。 我家住着五间房子,祖母和祖父共住两间,单联丽母亲和父亲共住两间。祖母住的是西屋,母亲住的是东屋。 是五间一排的正房,厨房在中间,一齐是玻璃窗子,青砖墙,瓦房间。 祖母的屋子,一个是外间,一个是内间。外间里摆着大躺箱,地长桌,太师椅。椅子上铺着红椅垫,躺箱上摆着朱砂瓶,长桌上列着座钟。钟的两边站着帽筒。帽筒上并不挂着帽子,而插着几个孔雀翎。 我小的时候,就喜欢这个孔雀翎,我说它有金色的眼睛,总想用手摸一摸,祖母就一定不让摸,祖母是有洁癖的。 还有祖母的躺箱上摆着一个座钟,那座钟是非常希奇的,画着一个穿着古装的大姑娘,好像活了似的蔷薇水晶,每当我到祖母屋去,若是屋子里没有人,她就总用眼睛瞪我,我几次的告诉过祖父,祖父说:“那是画的,她不会瞪人。” 我一定说她是会瞪人的,因为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珠像是会转。 还有祖母的大躺箱上也尽雕着小人,尽是穿古装衣裳的,宽衣大袖,还戴顶子,带着翎子。满箱子都刻着,大概有二三十个人,还有吃酒的,吃饭的,还有作揖的…… 我总想要细看一看,可是祖母不让我沾边,我还离得很远的,她就说:“可不许用手摸,你的手脏。” 祖母的内间里边,在墙上挂着一个很古怪很古怪的挂钟,挂钟的下边用铁练子垂着两穗铁包米。铁包米比真的包米大了很多,看起来非常重,似乎可以打死一个人大道长生。再往那挂钟里边看就更希奇古怪了,有一个小人,长得蓝眼珠,钟摆一秒钟就响一下,钟摆一响,那眼珠就同时一转。 那小人是黄头发,蓝眼珠,跟我相差太远,虽然祖父告诉我女装海峡,说那是毛子人,但我不承认她,我看她不像什么人。 所以我每次看这挂钟,就半天半天的看,都看得有点发呆了。我想:这毛子人就总在钟里边呆着吗?永久也不下来玩吗b神女友? 外国人在呼兰河的土语叫做“毛子人”。我四五岁的时候,还没有见过一个毛子人,以为毛子人就是因为她的头发毛烘烘地卷着的缘故。 祖母的屋子除了这些东西,还有很多别的,因为那时候,别的我都不发生什么趣味,所以只记住了这三五样。 母亲的屋里,就连这一类的古怪玩艺也没有了,都是些普通的描金柜,也是些帽筒,花瓶之类,没有什么好看的,我没有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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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么土土| 编辑: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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