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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和麻雀
春天不是读书天
夏日炎炎正好眠
秋有蚊虫冬有雪
还是收拾过新年
——《懒虫的四季歌》
结子的广玉兰,拈花一笑海摄影
今年夏天雨水多得有些异乎寻常。雨水一多,蚊子就多。有一段时间,兔子拒绝陪我去河边散步,因为那些讨厌的蚊子,老是追着她咬,让她愤愤不平。她老是问我,为什么蚊子只咬她不咬我。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告诉她:“也许蚊子心中只有你,没有我。”
其实蚊子怎么可能放过气味更重的我呢?只不过我皮粗肉厚,就算被咬了一身包也没什么感觉——对我来说,只要蚊子别打扰我睡大觉,就算不上什么烦恼。以前读书的时候,男生寝室流传过一个真实的段子:某同学夏天和一个校花约会,回来后,一整条胳膊都被蚊子叮满了包,他还特别向我们炫耀——你们看,整个晚上我都用这只大手搂着姑娘,不管蚊子怎么咬,使劲叮,就是不松手。
其实同学那黑不溜秋的粗胳膊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包,但他死死搂着校花的场景,让寝室里每个男生都羡慕不已。
路边的麻雀,拈花一笑海摄影
在两周前,立秋刚过,今年上海的蚊子大约已经惊动了防疫站。为了让小人们安心读书,大人们好好上班,一天,小区里的高音喇叭从早到晚地播放重要通知:请大家六点之后,不要出门,关上窗户。防疫站工作人员会到小区喷洒农药,消灭蚊虫。小区的高音喇叭一向是录播的,也不知录音的汉子是哪里口音,反正我一直到下班时,才听清喇叭里通知的内容。当时我站在家门前的一块空地上,愣了很长时间。在我身边的花坛里,有一群小麻雀正在叽叽喳喳地开会。
回到家,我把通知转述给兔子听。她高兴地跳起来。但是我也告诉她:“这样喷农药灭虫,只怕连小麻雀也会跟着遭殃啊。”
小麻雀会死吗,兔子问我——我不知道。我从家中露台向小区里张望,看不到一只麻雀,只有鸽子在晚风的屋顶上飞翔,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到达了小区。那天晚上,我的梦里飞满了麻雀。它们成群过地掠过灰暗的天空。
麻雀扑飞,拈花一笑海摄于五月
我承认哆来咪简谱,我私下里很喜欢这种不起眼的小动物,吵闹、自在,永远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在秋天的时候,小麻雀会聚集成大群,以前,秋天晨跑经过食堂边上的空地,总有成百上千只麻雀,聚集在一起,在找剩饭吃。当你经过时,它们会突然一起飞向天空,蔚为壮观。
但是我也知道,这小东西,在很多国人眼里一直是一种讨厌的害虫。1956年,全中国都在灭四害,可怜的麻雀被强行和蟑螂、蚊子与老鼠一起归入四害之中,消灭麻雀甚至被写入当时农业发展纲要中。据说原因是因为,它们老是喜欢和人争粮食,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人类宝贵的粮食怎么能容忍被这不起眼的小东西打劫?
有人算了笔账:1对麻雀,1年能孵出10~40只小麻雀,而1只麻雀1年要消耗4斤粮食,以一个有320万只麻雀的县为例,就要消耗粮食1280万斤。如果1人1年平均吃400斤粮,那么麻雀消耗的粮食可以供3.2万人吃1年。
对大数据的迷恋,其实是不分时代的——什么都是数字,算盘一打,小麻雀突然就罪恶滔天了。如果你去图书馆翻翻老辰光的报纸,那年代,经常会有消灭麻雀的大篇幅报道,比如某一年,北京一个月捕杀了37万只麻雀,还登上了报纸头版。
人们热烈地交流着捕雀的经验。街上到处都是串烤麻雀。大诗人郭沫若还写了一首打油诗《咒麻雀》:
你真是只混蛋鸟,五气俱全到处跳
犯下罪恶几千年,今天和你总清算
毒打轰掏齐进攻,最後方使烈火烘
从来就喜欢逐人群而居的小麻雀,的确是个贪吃的小吃货。古人当然也知道它贪吃,秋收的时候,也会弄个稻草人吓唬一下麻雀。在古诗文里,吵闹又不喜欢旅行的它们,也经常被当成没出息的象征——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虽然从来没人写诗赞美过它们,但至少也不至于恶毒地咒骂麻雀。
以前学校里,每个男孩子都要有一把弹皮弓。打到麻雀的男生,会把麻雀挂在胸口,就象小英雄一样,被我这种打不到麻雀的笨孩子羡慕。爸爸也老是教育我们,麻雀是害虫,虽然它其实也是一种吃虫子的好鸟。
幸好,除四害运动才进行了不久,就有良心科学家站出来,为麻雀鸣冤。他们指出麻雀虽然吃粮食,但它们也会吃很多很多的虫子。而且被麻雀吃掉的粮食,其实并没有数字显示得那么恐怖,如果用这种低劣的算术计算,只怕这个地球90%以上的物种都会失去生存的权利。领导终于也意识到把麻雀归入四害的荒唐,于是在1960年的时候,又为小麻雀平反了——四害中的麻雀被臭虫代替。
以前我们坚信人定胜天,蒋申其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算人类消失旷工检讨书,地球荒芜,天地依旧还在那里,日月星辰照转不息。人实在是一种自大到极致的动物。
小麻雀的秋天
它厌恶孤独,对迁徙没一点儿兴趣
甚至散步对它来说都是庸俗的乐趣
它有自己的社区、街道和席位
这才是它歌唱的舞台
——欧仁·朗贝尔《麻雀》
芦苇上的小雀,拈花一笑海摄影
上海立秋的灭蚊行动的确取得了效果。小区里、河边,蚊子显明少了许多。兔子也兴高彩烈地陪我一起去河边散步了。不过,我没有告诉它,在喷完农药的第二天,小区里、马路边我看到了至少五六只死去的小麻雀。站在静静的河边小树林里,我总是努力地在听小麻雀的歌声,但那几天,树林突然安静了许多。只有大只的斑鸠,似乎不受影响,旁若无人地在空地上踱步。
黄昏中,我给兔子讲了一个读书时偶然看到的小故事。那个故事的作者是俄国著名的大作家屠格涅夫。屠格涅夫有一次带着小狗打猎归来,路过花园。突然小狗发现路上有一个小东西在动,原来是一只从窝里掉下来的麻雀雏鸟。小狗冲了上去,要咬小鸟。正在这时,突然一只稍大的麻雀,从高枝上俯冲了下来,英雄地落在小狗的面前,全身倒竖着羽毛,向比它巨大太多的小狗挑衅。小狗被吓得直往后退。屠格涅夫深深地被大麻雀的英勇救子感动了。他拉走了小狗,让小麻雀有机会重新回到窝里。
兔子很喜欢这故事,她也讲了一个奶奶告诉她的麻雀故事回魂夜粤语。说的是一个农夫,无意中看到屋檐上的小麻雀雏鸟掉出了窝,还摔伤了腿。于是他捡起小麻雀,给它的伤腿上,扎上了布条,再放回了雀窝。后来这只受伤的小麻雀长大了,到了春天,该播种的时候,麻雀含着一颗西瓜籽飞到农夫的窗台上,把西瓜籽放下,又飞走了铁力吧。农夫觉着好玩,就把这颗籽种下了,不久发了芽藕与莼菜,长出一棵特别壮的苗,在农夫的精心护理下,结出一颗枕头大的西瓜,八月十五中秋节摘下抱回家,用刀一切,竟切出一个金娃娃来。
麻雀沙浴,拈花一笑海摄影
麻雀报恩的故事我是第一次听到。不过,的确有新闻报道过,美国的一家人因为救护过几只麻雀,这些麻雀总是三天两头地带点彩色玻璃、种子,放在他家门口。没多久他竟然收集了一篮子的麻雀礼物梦想在望。至于麻雀护仔的英勇,自然学家早就发现了。这小小的生灵,其实有着你想象不到的聪明和勇敢。只是它们看上去太平凡、太渺小,我们才经常忽视了它们的美丽。
我是因为屠格涅夫的故事喜欢上麻雀的。没事经常会给我看到的麻雀们拍照。籍着这小小的乐趣,我渐渐地也了解了许多关于这些小动物的独特习性。
比如它们特别爱开会,一群麻雀聚在一起,总是没完没了地聊个不停。有时象是争吵,有时又象快乐地八卦,有时象在大合唱陆云生。在天气炎热的时候,小麻雀还会在沙土上刨个坑,用沙石“洗澡”。如果你仔细观察,一边用沙石洗澡的麻雀,它们还会顺便吃点细石子。我猜,这个独特的沙石浴,可能有去除毛发中细菌的作用,至于吃石子,这多半和小猫吃草一样,是为了帮助消化。对于这些从来不挑食的小吃货而言,有一个强健的胃,一定是一件重大的事情。
木患子,拈花一笑海摄影
立秋一过,秋雨连绵,在风雨的间隙,却碧空如洗。连气温也应声降了下来。处暑一过,秋天的果实仿佛都约好了似地,转眼坠满了枝头。只要你留心,你就很容易发现这个城市的第一番秋色:那是黄的梨、青的枣、绿的葡萄、白的银杏、多子多福的石榴,还有长着两只萌萌小耳朵的木患子依依弄情。那是江南居士们用来做佛珠的好材料。
我喜欢初秋,它让你感觉到生命的充实。
初秋也是小麻雀最爱的季节。它们一年四季,都精力充沛地飞来飞去,但只有秋天是它们最开心的季节。年度丰盛的秋日大餐,正在枝头招呼着麻雀们来赴宴。起初我还担心立秋时灭蚊的农药赶走了麻雀,其实,事实证明,那是我多虑了。小麻雀大约是天底下最顽强的小生命,没几天,小区附近的麻雀又飞得到处都是。它们在满枝的果实间,跳来跳去,像一群放学的小孩。
下一刻钟,一起去吃什么,是枣子还是葡萄——这大约是秋天快乐的麻雀们,开会时的永恒主题。这群小吃货们,肯定不关心变成凤凰这种无聊的事。有时人生就是这样,要么做一只孤芳自赏的凤凰,要么做一只快乐自由的麻雀。
小红爪,拈花一笑海摄影
忍不住,我又拍了许多麻雀的照片。
这些小生灵,太小,太机灵,可不容易拍。你需要很长的镜头,还要有灵敏的速度,超级稳定的双手。你稍微手一抖,手指一慢,就只能拍到,小麻雀溜走时留下的模糊影子。我知道很多摄影爱好者都喜欢拍鸟,不过,喜欢拍麻雀的,应该没有几个。从春到秋,渐渐地,我的麻雀故事,已经织成了一首长长的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高飞的大雁到低飞的麻雀,每一个小生命都有自己独特的美丽。以前没有拍麻雀时,总觉得它们长得灰不溜秋,没有特色。直到你用镜头捕捉到它们快速的身影时,你就会发现,它们每一只都穿着一身漂亮的羽绒服。红色的小爪子,棕色的羽毛上,镶着黑白色的曼妙花纹,圆锥形的小嘴,显得格外机灵。
秋天这些吃饱了秋果的小麻雀,一只只都挺着滴溜圆的小肚子,得意洋洋地快速穿梭在秋日的枝头与花草间,一刻也不停息。和悠闲踱步的班鸠,优雅飞行的鹭鸟,共同组成了,动静相宜的秋天奏鸣曲。有时它们真的很吵,但没了它们,这个秋天,这个城市,这个地球也许会太寂寞了吧!
文、摄影:拈花一笑设计:睡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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