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读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这里收集了一组老北京童谣。通过这些童谣,你能感受到老北京的风土人情,以及过去的童年生活。
小大姐,小二姐,
你拉风箱我打铁。
赚了钱,腰里掖,
买个蒲包瞧干爹。
干爹戴着红缨帽,
干妈穿着高底鞋。
走一步,嘎噔噔,
毛蓝裤子鸭蛋青。
这是一首北京的传统童谣,应该传唱至少百余年了。如果不是从儿子的嘴里念出,我可能不会关注它——这个年代每天要接受的资讯太多,那些童谣差不多被遗忘了。
儿子快一岁的时候,妻子不知哪里找来一些北京童谣,装进mp3里,每到睡觉前,放几首童谣为儿子催眠。日复一日,小子能将里面一些童谣背下来了萧山五中,而今在拼玩具的时候,时不时嘴里崩出一首。童谣朗朗上口,小孩嘴里念叨着觉得有趣,当然多数是不知其意。我留心儿子嘴里的北京童谣,绝大多数是关于这个古都的地理、民俗、美食和市井风情的,押韵当然是必须的,其次则是诙谐有趣。
这首《买个蒲包瞧干爹》儿歌是儿子最喜欢背诵的几首之一。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干爹”这个城市里已少见的称谓,因为我遵循他奶奶的建议,给其找了家干爹干妈,两家时时过从。
儿女认干亲,现在看来似乎是俗不可耐的事,但在旧时中国却非常流行。传统中国是个熟人社会,寻常人的交往多半是凭血亲、姻亲,一部分人还有学缘,如士子的同学和同年,手工业者的师兄弟。而没有血缘或姻缘、血缘的好友之间,为了固化那种交情。让儿女认对方为干爹,是一种“拟血亲”的处理。
这首童谣极具北京特色。干爹为什么戴着红缨帽,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成年男子戴红缨帽,其夫人穿高底鞋(即花盆底),是旗人的装束,一百多年前在北京城不稀奇,在南方如我的家乡恐怕很少见。
仔细琢磨这童谣,恐怕是一个穷人家——至少是小户人家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儿子能认有些背景的贵人做干爹。旗人在当时是铁杆庄稼,社会地位普遍比汉人高,而且能戴红缨帽,应该是有官衔的。寒门人家的子弟,能读书出仕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多数人希望能学门手艺或者做个小生意户口。打铁是技术性强的一门手艺,但从业者很苦。一个小男孩,让大姐、二姐拉风箱,自个儿打铁。这样的人家怎么真的能高攀上官宦之家?这不过是那时候北京普通市民的一个“中国梦”。
关于打铁的童谣,中国许多地方都有,可见那时候铁匠对日常生活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行当。最常见的是“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接下来的词,各地版本不同。我记得我老家的是:
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回去学打铁。打铁难扯炉,我要回去学做屠。做屠难杀猪,我要回去学读书。读书又怕先生打,我要回去学吹喇叭。喇叭难换气,我要回去学唱戏。唱戏难帮腔,我要回去学卖姜。卖姜不挣钱,我要回去学卖盐。卖盐难认秤七彩海象,我要回去学捡粪。捡粪又怕野狗咬,提起粪箕往回跑。一跑跑到山坳坳,捡个烂草帽,戴在头上哈哈笑。
这首童谣所唱的是中国农耕社会南方乡村的情形。艾佳妮童谣中的主人公——一个小男孩,和北京童谣的“瞧干爹”的那位都是寒门娇子,上面有姐姐,也许还不止一个,他当然受到父母和姐姐的宠爱。这样的男孩既没有父辈的庇荫,又因为受宠很可能缺乏吃苦精神和坚韧意志,人生的道路中往往易受到挫折。我之所以对这首童谣记忆深刻,因为我姓李,小时候做事不勤快,没恒心。母亲常责骂我说,就你这样子下去,将来就和那个李打铁一样,到头只能去捡狗粪。
儿子还喜欢唱的一首童谣则是在北方广为流行的《姥姥家唱大戏》:
拉大锯矽肺宁片,扯大锯;
姥姥门前唱大戏。
接姑娘,请女婿,
小外孙子也要去。
今儿搭棚,
明儿挂彩,
羊肉饺子往上摆,
不吃不吃吃二百。
这一首也有诸多版本,但我记忆中似乎童年没有唱过类似的。老家叫外婆为“婆婆”,不叫“姥姥”,而且将“锯”念成“ge”,“去”念成“ke”,与“戏”“婿”不押韵。羊肉馅的饺子更是北方的吃食。不过歌谣中所描摹的中国民间社会的客套,倒是哪儿都一样。外婆当然是至亲,可毕竟是去做客,父母会事先叮嘱儿子,在外婆家要讲礼数和客气,要装出斯文样子,否则让人瞧不起。旧时候多数人生活艰苦,难得有机会饱餐羊肉饺子,大人的教诲毕竟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口中还照着父母的吩咐说“不吃不吃”,羊肉饺子则一个个下肚了。
小孩子天真无邪后宫谋生计,不会藏着掖着,一点点狡黠也透着童趣。而大人则不一样,尤其是女婿去岳父母家,得特别注意言行,如果像自己儿子那样放开肚皮吃饭,那会见笑于岳家,让妻子在娘家很没面子。
小时候我的母亲给我讲过她的二叔即我的二外公的一件趣事。旧时湘中风俗,新婚夫妇第一个新年去娘家拜年叫“拜新年”,非常郑重,小夫妇要从初二呆到正月十五方才回家。我的那位二外公长得高高大大,孔武有力,饭量很大,一顿要吃三碗饭。而到了岳父家,必须讲客气,每顿只吃一碗饭便放筷子说饱了。等过完元宵节回家,一个精壮汉子已饿得形销骨立。
这种讲客气的交际风俗,乃是在食物长期匮乏的时代所形成的,客人多吃则必然让主人饿肚子。现在外孙到姥姥家,女婿去岳父家,还用得着担心多吃饭菜而让人笑话么?恐怕女婿和外孙饭量越大,岳母或姥姥更高兴,说明女儿最亲密的人身体健康。
曾和冉云飞兄讨论过这一童谣,他说成都地区的版本是:
扯锯,拉锯,
家婆门口有本戏。
请外孙,来看戏,
牛肉包子夹狗屁。
某家大兴土木、盖起了房子,请戏班子庆贺,叫来女儿女婿外孙,这样的风俗全中国都一样。不同的是,川人比起北中国人,更幽默风趣,爱讲不正经的“带把子话”,馋嘴的外孙也不像在北方地区被父母教导得那样假客气。于是,外公外婆或者舅舅会逗小男孩,给他一个牛肉包子,骗他里面夹着狗屁。
每个地方的童谣中,几乎都会有关于当地地名的,我记得小时候也唱过从我所在的乡,去宝庆城(今邵阳市)一路走过的地名,编排在一起朗朗上口。但因为少年的我没有什么机会进城,这类童谣也就忘了。
儿子口中的童谣有一首北京地名串讲:
东直门挂着匾,隔壁就是俄罗斯馆。俄罗斯馆照电影儿,隔壁就是四眼儿井。四眼儿井不打钟,隔壁就是雍和宫。雍和宫有大殿,隔壁就是国子监长耳定光仙。国子监一关门,隔壁就是安定门,安定门一甩手,隔壁就是交道口,交道口卖白面,隔壁就是大兴县。大兴县写大字,隔壁就是隆福寺。隆福寺卖古书,隔壁就是四牌楼。四牌楼南,四牌楼北,四牌楼底下喝凉水。喝凉水把头抬,隔壁就是钓鱼台。钓鱼台没有人,隔壁就是齐化门。齐化门修铁道,南行北走不绕道。
这首童谣应当是北洋时期形成的,因为朝阳门(即齐化门)外的环城铁道是1916年修建的,与京奉铁路接轨。今天的俄罗斯馆在从东直门往北向北二环路拐弯所包围的那一片占地甚广的园林里,被称为“俄罗斯弯”,那是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对苏联老大哥的一种友好亲睦表示。清代俄罗斯的东正教传教士在此处建立了“圣尼古拉教堂”,被称为“北馆”——苏联大使馆即以此为据点向四周扩张的。所以一进东直门就能看到俄罗斯馆。那时候放电影是一件洋气的事儿,只有外国驻华使馆或教会组织或少数富贵人家才有这个能力。
北京叫“四眼井”的地名很多,此处指的是东直门内北小街的四眼井恶魔的放纵,临雍和宫。这口井的井水很好,所以清末民初这里有一家粉坊的豆汁儿四九城有名。“交道口,卖白面。”大约是当时此处粮店较多。大兴县指的是今天东城分局所在地——清代的大兴县衙门,衙门外面总是会用大字写对官员的警勉之语,类似现在政府机关大门外的“为人民服务”。大史学家洪业曾回忆他父亲在山东做县令,县衙前是十六个大字:“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黑鹰计划。”这是大清朝州县衙门前标准训词,估计“大兴县”所写的“大字”也是这十六个。隆福寺和琉璃厂曾是北京城最有名的两处旧书交易市场,至今还有旧书门市部,只是来往的文人墨客比以前少多了。
这童谣分明是写一个进城见世面的郊区青年所见所闻,一路步行,到了东四牌楼时,累了,也不敢花钱进茶馆,于是坐在牌楼底下歇脚,喝一口携带的凉水。最开始的新鲜劲也就过去了,下面的风景不值得再啰啰嗦嗦述说了,一下就看到了钓鱼台。——北京有四处钓鱼台,这里指的不是名气甚大的玉渊潭钓鱼台,而是东钓鱼台,位于朝阳门以西,而今找不到踪影了。等经过东钓鱼台,走到朝阳门,这一圈逛完了,可以出城回家了。
这些地名都位于现今的东城区,我曾在交道口住过四年,因此对这些地名很亲切。等儿子再长大一些,我要选一个pm2.5浓度不大、站在朝阳门内过街天桥上可以看到西山的好日子,带着他一个个地方转悠,给他讲述只存在童谣里的老北京。
【作者系“今日头条”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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