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辑:不再留恋旧时光 河套之春-河套之春

| 第五辑:不再留恋旧时光 河套之春-河套之春


我的身体此刻肯定废了
此刻你肯定不知道我的感受
有一种液体在我的身体滋长
是血水是泪水
还是一些不知名的细菌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滋长侵蚀
我能感受到它们每一个都是独立的
也都是兴奋的
它们很快就漫过了大堤
我的身体此刻肯定废了
2002.2
2002年的冬天
2002年,我感受到生活的另一面
冬天提前来临
我坐立不安 浑身上下痒的要命
一场罕见的雪
一条河继续结冰
一个公园消失了三条人影
每天玩美舞娘,我照例看电视 听新闻
和洗发水的广告
空洞的信息围住了每天的生活
02年冬天,我小心翼翼的
走在雪地上
2003.2.1
无奈我一直向北而行
在这个早春的午后
阳光是一粒一粒洒下来的
我一直孤独的向北而行
它正好打在我的左脸上
而此时农卖网,我的右脸
一定很冷,很阴暗
一定有看不见的罪恶
在里面滋长
我一直想让右边的罪恶
面向太阳,面向阳光
无奈我一直向北而行
无奈我一直改变不了方向
2003.2
一粒种子
一粒种子
活在诗人的回忆里
发芽,生根
怎样的过程
我开始梳理每一个细节
就像大战前夜检查武器
破土而出,疼痛的痉挛
那只是他们的事情
2003.3
在夜里盛开
和谁,一起坠入生活的底部
又是谁,在遏制我们的想象
今夜每一个人的名字都那么不现实
忽明忽暗,魔鬼的眼睛
以及罂粟花在夜里盛开
过忘川,饮逝水
曾经的日子一一飘散
惟有中生代古老的鱼刺
一直卡住我的喉咙
使我无法赞美这黑夜
有人说让这一切重新开始吧
并用手掌击打我的前额
而此刻,我的前额亮晶晶的
发黏的汗液
要粘住每一个在这里歇脚的苍蝇
2004.7.1
盼雨
公元2004年7月28日
下午4点45分
一个落魄的人目睹
漠河县城西山顶上有只大鸟飞过
那时天空很暗
好象马上下雨的样子
他多么希望下一场痛快淋漓的雨啊
等了好久
足以使被惊吓的鸡鸭完全平静
雨还是没下,一滴也没下
落魄的人只好骑自行车走出家门
2004.7.28
如果遇难者是猫
一只猫轻巧的从窗前溜过
光线里身影一闪
天气很好
窗外许多人都在像猫一样行走
整个下午我在三楼观看外面的世界
4点零7分
呼德木林大街与科学路交汇处
发生一起车祸,阻塞交通
肇事者不详。遇难者不详
如果遇难者是一只猫
它已经失去了一条命
2004.11
口哨
此刻它在飞
飞的很高
地上的人抬起头
她从他们头上掠过
2005.2
如果你还需要它
你边说边往怀里
藏着从超市买回来的棉花糖
你的身体越来越大
可你还不得不站在原地
2005.2

包头的夜晚悄悄来临
你拧灭一只烟
清了清嗓子
“生活——”
多么陌生的声音
你突然回头
什么也没有
你甚至看不见一丝二月的风
2005.2
庸人的幸福
又过了一年
鱼缸里的鱼
还是去年老样子
一切都没什么改变
只有玫瑰在悄悄枯萎
2005.2
师兄的透镜
凸透镜下师兄的面孔
更加让人难以琢磨
终究会在某一平面上
显示出嘲讽
编故事的能手
从不现身说法
空山雨后
隐藏在一页纸里
2005.2.22
街角的忧伤
那个落寞的男子
从照片里走出
有多少双女人的眼睛在窥视!
捡起一块玻璃
脆弱的心脏
划出绚丽的弧线
一个下午就这样平淡
2005.3.5
夜里z计划,偶尔见到光
你并非那么完美
我看见狰狞的面孔
闪电穿过大地
穿过花甲老人的身体
你是那老人的儿子吧
一对雷同的脸庞
衰老的身体在继续衰老
你用文字涂满洁白的墙壁
写下“我并不快乐”
2005.3.5
救护车
下午,一块石头
突然开出淡蓝色火焰
把我点燃吧
很短的时间里
我浏览了一遍文明史
2005.3.5
藏在帕斯捷尔纳克前两行中的诗
“二月该弄点墨水来哭泣”
阴暗在头顶悬挂
蝙蝠的影子
一本书的影子
以及海洋里无数的影子
所有的影子在一个下午秘密汇合
呐喊声把她吵醒
美丽的公主从药瓶里走出
扑打着水的翅膀
在忧伤的哭泣
今夜,她在为谁而哭泣
王子弃城而去
影子们在哭泣
她们为谁而哭泣
苦难的土地
“和着墨水写二月的悲歌”
2005.3.29
风景
大街上空荡荡
你在想昨夜支离破碎的梦
那时你试图把身体缩小
努力寻找一个临界值
那么多的梦
哪一个更适合
或者更容易抵达一张胶卷的宽度
太小了太小了
你是多么的局促不安
仅仅是为了身后凌乱的梦
你把自己收缩的不能再小
真害怕为了观赏空洞的风景
你会把自己在焦距下丢失
2005.4.12
起风的下午
起风的下午
你在工学院的阶梯教室讲述力学
空气中的动力如何穿过一群陌生的身体
事物已不新鲜在悄悄腐烂
窗外的世界比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
远处有几个小孩在玩砸砖头的游戏
没有人干扰另一个世界的秩序
一座陈旧的铁桥在更远处发出有节奏的乐音
上面未曾出现过符合1993年运动规律的行驶者
2005.4.23
爬树的猴子
这时一只大马猴的出现
的确有煞风景
它在一心一意的爬树
它已经练习过好多种方式
今天终于找到了更能适合它的
人群的注意力从这时起已经转移
不再谈论原来的话题
开始看它爬树
取笑着它的本能动作
他们不是猴子
所以他们不能理解
猴子当然也不是人
也就更不能理解
仍旧一心一意的爬树
2005.6.5
大多数的事情
他醒来时蜻蜓开始飞翔
蝌蚪也变成了青蛙
一只馋嘴的猫在空气中偷窥
记录了一位天文学家晨练的全过程
而他还是去年的老样子,没有
丢掉一颗门牙或一条胳膊
与邻居也相安无事
2005.6.5
秋天
发疯的庄稼终究没有高过天空
甚至没有高过教堂的楼顶
天空有如昨日一样静谧
教堂外秋天的花楸树枝繁叶茂
流浪的野狗从花楸树下溜过
抛下几声刺耳的残吠
把这个秋天的腹部剥开
发现它没有颜色
也没有芳香的气味
秋天始终沉默
教堂的钟声响了
把一切暗记于心
2005.7.18
给盐池的朋友
这个春天从我的后脑开始
能见度很低
宁夏多风沙,内蒙多风沙
啤酒和白酒浇进
同一个胃
第三期杂志陆续来了
同一首歌也大不如前
收视率下降
我们只有在身边遍插茱萸
盐池,临河何凤山,我们居住的城市
地图上多如牛毛
都是我们所厌倦的
仿真时代的空间已无弹性
今晚将有朋友们
由西再向西。你早已在
流金淌银的河谷旁
备好草原上同样的筵席
2006.3
秋夜
 
正史在向前发展
隔壁啤酒厂的机器也在轰鸣
我们饮掉的是几升海水
和苦涩
进入秋天,夜的内部
沉默有如西红柿
光滑的镜子不懂
偷吃鱼肉的猫不懂
同样的谎言如果说三次
也就变的确有其事
但现在不能
现在只有两次
没有铁轨,火车会通往哪里
一枚深嵌墙壁钉子的秘密
你又知道多少
没什么,只有夜
和身边一层涂抹圆滑的词汇
我此刻在用花粉入药
用蝴蝶的翅膀练习潜水术
秋夜之维,眼镜折射的光
穿过一米之外的暗
2006.9.2
白象踏浪
 
灯芯就在手里
命运也在
整个晚上不说话
与空的墙壁对峙
街对面银行的门
紧紧关着
可关不住流水
漫过我的小窗
一匹痛苦的白象
踏浪而来
2006.9.2
完美世界
和所有的夜一样
前后是暗,随处是猜测
陌生物种遮住
两块相似的窗户
许多泡泡正是在此刻涌出
乐章,理想化的声音
一折再折,折入某人耳鼓消失
花草们揭竿而起。在周五
陌生化写作者和他的词汇
寻找一柄恰如其分的刀
这是炙手可热的山芋
是实习期未过的导游
虚构的世界已接近完美
同样。窗外的时光
也同窗内一起向前流驶
2006.9.15
思念
把戈壁关在门外,把秋风和落日关在门外
把无法计算的时光关在门外,把你的影子
关在门外
一个人的下午
故纸堆里旧日的瓦片
玫瑰色的文字
菊花状的文字
这些有生命的尘埃,在拥挤攒动
——哦,一不小心
我已打开一个世界
一个人的下午,所有的思念
绝世而美丽
2006.9.15
你影响了我
你可以影响我
但是你必须离我远一点
再远一点,我看到了
命运发光的部分
遮住我双眼的部分
当真实的一面层层剥离开来
我总会显得有些
激动和恐慌
这时我会想:
一个人的舞台到底有多大
一场戏是否会有个好结局
一种姿态还可以支撑多久
它们让我无法回答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我再也回不去了
仅仅是因为你影响了我
2006.9.16

 
小心翼翼的红
挥动鲜花
鲜花高过教堂
心中是湖,心外是海
历史课是一枚圆规
众生是大地的翅膀
把翅膀交给闪电
把湖水倾入海水
把红还给颜色
把刚发生的还给过去
预谋的台风开始登陆
红的理想的飘荡
2006.9
十四行:春天的亚抒情
像赌博的扑克牌时好时坏
在北方,春天
我们绾起裤管,穿上春衫
途经微寒或暖阳
刚刚泛绿的草地
这些圈地为王的植被
耳朵里塞满渴望
和低于生活的想像
想像,一个时代落幕的空壳
开始趋于平缓
是火,火后的废墟
废墟里大难不死的精灵
面对着孤独的世界
开始生命中的又一次亚抒情
2007.3.10
雨说下就下
雨说下就下
她像一匹受惊的小鹿
百步之内,不分东西
眼睛是必要的,嘴唇也是
唯有耳朵忽明忽暗
思想也开始变的湿溽
这个下午大瑶山剿匪,叶子渴望舒展
花蕾需要绽放
成长的过程一定要有力的存在
这起到催化作用的雨水
冲垮了第一道大堤
接着又是一道
最后漫过她的头顶
2007.4.25
老男人素描
他把身体交给夜晚
啤酒还剩下半瓶
老男人的孤独可想而知
听力已失去作用
味觉也逐渐丧失
可怕的暮年
更可怕的是他依然没有成熟
哦 啤酒终于光了
他的储藏柜也光了
除了一些往日的叹息
2007.6.25
盗火者自述
空闲的时候他把陶器和丝帛
晾晒在东墙下 另一面
潜行的风已植根于大地
六月的城堡七月的森林
曝光的照片 和弦 水彩
朝生暮死的昆虫
孤独的巨兽和残垣
罕见的阴霾天气 雨水和泪
一直与他纠缠的胃病
在这个下午终于做出了断
2007.6.24
青光
我也是一个对镜子心存敬畏的人
在于我 怕的却是
夜里见到它的青光
我时时都在把它弄翻
颇似自己的生活
多年来
镜子始终沉默
暗自埋怨
它的主人
为什么阻止发射青光
2007.6.25
致陌生人
她穿黑色胸衣
钢刀耍的滴水不漏
她穿红色裙子
有着苹果的光芒
她还要比我大
生于七十年代
她一转身
我就陷入梦中的泥淖
她从梦中走向梦外
我从泥淖陷入更深的泥淖
2007.7.7
白鲸之恋
那古典的谣曲消解了最后一波
浪花趋于平静,白鲸重归
瀚海。白鲸,最后的恋人
终于回到驻地。即使死也要死在
海的怀抱。千山月与百川风
梦中曾领略,平原花与大漠雪
也是冷王霸爱。此刻它无他念,只是静静的
依着瀚海。瀚海无言
2007.12.4
老A近况
最近老A把车子卖掉
开始步行,锻炼身体
会员卡被不良记录
降级,注销,换成工人俱乐部的
银行里的数字开始飘渺
朋友们开始疏于联系
灯火酒绿的场所不再进入
——生活逐渐褪色,不再斑斓
一切都慢了下来
期间去了趟B城
火车提速,心里开始失衡
往日熟悉的B城及
城里那个内心最熟悉的人
也不若从前
2009.12.31
身体轻了一下
2009年12月7日节气大雪
却无雪,河套平原天空阴霾
阳台上的小辣椒鲜红而活跃
双眼欲穿
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与这沉闷的天气极不协调
他接到刚毕业的弟弟的电话
倾听了四十多分钟工作上的事情
最后给补充了几点为人生的道理
——那些他自己却不怎么注重的条条框框
放下电话后,他明显感觉到
阳台上小辣椒在晃动
没有风,但是它们在晃动
红艳艳的一团
身体轻了一下,又一下
好像马上就能飞起来
刺向天空
2009.12.7
不再留恋旧时光
这与牛栏山还是大召无关
除了辣还是辣。狂言乱语
或者沉默不语
——语言无用到极致
这与果缤纷还是是七喜无关
酸酸甜甜
——不是生活真面目
这与红塔山还是苁蓉无关
吸进的是寂寞把爱放开 ,吐出的
也都是飘渺
——心已不再飞翔
这与蓝调还是哥特音乐无关
田园主义者和神秘主义者的薄嘴唇
都不能自圆其说
——不再留恋旧时光
2010.08.21
那些远去的
秋风不再隐蔽,树叶如金子般美好
恬静的村庄里静卧着
童年的阿黄,宋笠娜仿佛它的牙齿
一直在松动,还是一直那样少食
仿佛那样的日子
迟迟不肯流逝。是在我的想象里
是我的一厢情愿
是所有秋天的集体症候
秋风轻拂,沉睡的更加沉睡
醒来的已然陌生,已感面目全非
小路上,去年的脚印还未磨灭
新的一已经开始覆盖
这是北方的农耕文明,这是我
唯一的记忆,夕阳下人影拉的好长
秋风呵,童年——
我不忍大声呼唤
2010.08.24
新建路
老张的三轮车停在路的北边
南边是四川包子铺
中间隔着新建路,正在施工
老张的车里装了一车沙子
马上就会用在新建路上
现在他正在四川包子铺吃包子
还要了瓶啤酒
这个90年代初的大学漏子
这时想到自己吃包子喝啤酒
很孔乙己,这只是电石火花的
一闪。一闪过后,他更关心的还是
生计问题。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人
两个孩子的父亲
每日都在为家庭操劳
天气已经很凉,可他还是
吃出了汗珠
秃掉的前额上密密的一层
这时,新建路上
施工的机器轰鸣声也是密密的
掩盖了一切
2010.08.24
在兴安
在那里,时间是慷慨的,慷慨到
你可以忘记它的存在
像是古老的沙漏刘占一,以慢镜头的速度
滴落。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小松鼠唇边上的半片松子壳迟迟不肯
下落,针状的松叶迟迟不肯变黄
脚下的菌菇迟迟无人采摘
在兴安岭,没有人会争抢着和你分享
时间是你的,风景是你的,好心情
也是你的
只是你迟迟不肯接受
2010.8.21
风的力量
我始终阻挡不住
一阵风的力量
像一个疲于赶火车的人
每天都在内心里跋涉
穿山越水
自从我意识到它的存
它就已从少年的风筝上
转移到额前浓密的皱纹里
而我,始终阻挡不住
大地上所有的灵魂
谁也阻挡不住
2011.5.14
写给T
忧伤如同刚满一岁的马驹孟玄朗,正在田野里奔腾。
——(叙利亚)阿多尼斯
用高原的辽阔来做背景
风吹过,雨淋过
忍住内心所有的不情愿
一个中年小胖子
虚度了半生光阴
领略了半生沧桑
2011.5.14
奔跑
好长一段时间
已习惯了奔跑,豪不掩藏
今日情绪,旧日时光
和内心隐秘的想法
风景,过眼烟云
无数的脸庞,未曾领略的彷徨
风沙掠过大地
飘荡着看不见的忧伤
2011.7.22